“诺和泰时代”的病态审美 | 社会科学报

发布者:我昐会员 苏捻2023-05-16评论

 

原标题:“诺和泰时代”的病态审美 | 社会科学报

“诺和泰时代”的病态审美 | 社会科学报

海外视点

5月11日是世界防治肥胖日。作为十大慢性疾病之一,肥胖对健康的影响不容忽视。但如今,大众的减肥热情甚至使治疗糖尿病的诺和泰(司美格鲁肽注射液)受到追捧。这或许暗示,人们对女性身材的病态审美和社会敌意正成为另一种顽疾。近日,《纽约客》编辑贾·托伦蒂诺(Jia Tolentino)刊文《诺和泰时代》(The Ozempic era),从文化角度探讨了该问题。

原文 :《“诺和泰时代”的病态审美》

编译 |宋献琪

图片 |网络

“糖尿病减肥针”受到追捧

在过去十年里,女性的理想身材是像注射了硅酮的桃子一样多汁而令人惊艳。互联网上的年轻女性们都在效仿这个外形:雕塑般的腰部,丰满的臀部。这个形状和产生它的时代一样是以技术为媒介的,女性通过注入人造物质、去除原生物质和修图来达到这种观感。

休斯顿的注册营养师和网红达娜·奥马里(Dana Omari)注意到近年社交媒体审美标准的风向标正在朝着新的方向转变,现在人们倾向于更瘦、更白的风格。奥马里称,很多人可能在服用药物诺和泰(Ozempic)中的有效成分司美格鲁肽(semaglutide)。她写道:“每个人都在谈论‘糖尿病减肥针’。”

诺和泰由诺和诺德(Novo Nordisk)公司生产,是GLP-1(胰高血糖素样肽-1)受体激动剂中的一类药物,主要用于治疗2型糖尿病。这些药物模拟了叫做GLP-1的激素,它可以刺激胰岛素,抑制那些会使得血糖升高的胰高血糖素的分泌。一般来说餐后身体会自然释放GLP-1,并进入大脑进而产生饱腹感。GLP-1药物能有效地生成这种饱腹感,同时减缓了食物从胃中排空的速度。患者普遍报告说,在使用GLP-1之后,他们没有了饥饿感,不再暴饮暴食。

美国有超过40%的人肥胖,并且11%的人被诊断为2型糖尿病,该病症占所有糖尿病病例的90%。2型糖尿病的特点是胰岛素抵抗,它会随着脂肪增加更加严重,胰岛素抵抗会导致高血糖,从而增加中风、心脏病、神经损伤等风险。2型糖尿病和肥胖都涉及代谢功能紊乱,肥胖与癌症、睡眠呼吸暂停和肝病的高发率也有关。对于有这些疾病和风险的人来说,新药物可能是一个救命神药。

然而,这个药物并不是完美的,最初的副作用(腹泻、呕吐、便秘、头晕、恶心)可能严重到足以把人送到急诊室;在极少数情况下,患者还可能会出现肾衰竭、胰腺炎或肠梗阻。但这种结果是体重快速下降引起的,而非药物本身。此外,GLP-1药物很昂贵,通常每月花费会超过1000美元。

以瘦为美的“时代歧视”

在文艺复兴时期和之后的几个世纪里,西方女性身体的柏拉图式理想是非常赏心悦目的:鲁本斯(Rubens)富于表现力的肉感,波提切利的维纳斯富有起伏的线条;此后工业革命带来了更经常久坐的生活方式、更容易获得的食物,以及标准化的服装尺寸;接着减肥食品行业蓬勃发展——甲状腺提取物被包装成药丸出售,女性可以在“瘦身沙龙”里用机器挤压她们的肉体,女性杂志则明确表达了对脂肪的恐惧。1897年一篇发表在《时尚芭莎》上的文章将肥胖称为“罪行”和“残疾”。

不过,最晚从20世纪60年代起,人们就开始抵制对肥胖的污名,当时还举行了一场“肥胖运动”。然而,通过任何手段——安非他明、柚子减肥法、代餐奶昔——来实现苗条的愿望,仍然是女性社会化的基本原则。90年代,支持厌食症的网站在互联网上激增;2000年初,少女们为了追求像布兰妮·斯皮尔斯(Britney Spears)那样的腹肌而催吐、进行超强度腹部运动或服用燃脂丸;2010年代,即使卡戴珊姐妹大肆展示她们的曲线,她们也在销售减肥药和腰部训练器。

哈佛大学举行过一项测试研究,要求人们将文字和图像分为“好”和“坏”两类。该研究发现,从2007年到2016年,对胖子的隐性偏见实际上有所增加,在研究的最后,81%的人表现出了这种偏见。研究中其他所有隐性偏见——种族、性别、性取向、年龄和残疾——在这段时间里都有所减少。在另一项研究中,大约三分之一的医生认为他们的肥胖患者“马虎”“懒惰”,他们经常误诊、羞辱肥胖患者或对其治疗不足。

实际上,胖和瘦都可能是饮食失调的结果,并且在极端情况下都是危险的。1958年,一位名叫安塞尔·凯斯(Ancel Keys)的生理学家在7个国家发起了一项关于饮食和心脏健康之间关系的长期研究。通过分析这些数据,他发现非常瘦和非常胖的人患心脏病的风险最大。此外,凯斯还恢复了由比利时数学家阿道夫·凯特勒(Adolphe Quetelet)在19世纪发明的凯特勒指数(Quetelet Index),并给了它一个新的名字:体重指数(body-mass index, B.M.I.)。到了20世纪80年代,BMI已经成为通过体重来评估一个人健康状况的标准方法。

如今,如果一个人的BMI指数在18到24.9之间,他的体重就被认为是健康的;指数在25到30之间,便是超重;而再超过这个范围,则是肥胖。但凯特勒的研究对象是欧洲男性,他的公式在显示女性、黑人、西班牙裔或亚洲人的健康状况时不太准确。一般而言,该指数暗示了一种确切的体重与健康之间的相关性,而这种相关性实际上并不存在。最近的一项研究检查了受试者的BMI与血压、胆固醇水平和胰岛素抵抗的关系。近三分之一BMI“正常”的人代谢指标并不健康,而超重的人中有近一半是健康的,大约四分之一被归类为肥胖的人群也是健康的。

“饮食紊乱”的代价

健康的身体在吃饱了后会向大脑发出信号,表示已经获得足够食物,但这个信号系统可能出现故障。目前流行的理论是,太快摄入过多卡路里,会损害对控制体重的激素做出反应的神经。其中一种激素是瘦素(leptin),它产生于身体脂肪中,会向大脑发出停止进食的信号。但如果体重增长导致信号系统故障,瘦素的过量供应反而会让大脑误认为身体在挨饿,并试图通过减缓新陈代谢和增加食欲来重新平衡系统。当一个人的体重增加到足以误导代谢的循环时,仅通过饮食和运动几乎不可能减轻体重并维持下去。一项著名的研究跟踪了减肥比赛节目“超级减肥王”(The Biggest Loser)的选手们,发现他们在减肥后的新陈代谢速度急剧放缓,几乎所有人都恢复了他们减去的体重。

而摩根士丹利的一份报告称,抗肥胖药似乎“将成为下一个大的药物类别”,该报告还预测,社交媒体和舆论将围绕新药创造一个“指数级循环”:四分之一的肥胖患者将寻求医生治疗,高于目前的7%,并且超过一半的肥胖患者将开始服药。卡普兰是一名整形外科医生,他相信很快会有更多的人开始服用GLP-1药物。他补充说,他想到的是那些一生都在不适、不便、与社会压力作斗争的胖子,他们可能曾经受到鼓励去试着接受自己的体重,但诺和泰盛行的时代将终结这种尝试。他说:“他们将不再接受仅仅满足于自己的身材。”

但诺和泰这些药物是为慢性疾病、肥胖和糖尿病设计的。对于那些患有这些疾病的人来说,诺和泰似乎开辟了一条通往健康饮食的道路。而对于那些没有疾病的人来说,它可能更像一种可注射的饮食紊乱剂。正如其副作用所表明的那样,大幅度改变身体代谢并不是一件轻飘飘的事,对那些想变瘦的人来说,也没有关于这些药物安全性的大规模数据。

不可否认,许多与肥胖相关的健康问题正在恶化,但这些情况可以通过政策来解决——比如提高最低工资,让人们买得起新鲜农产品和高质量蛋白质;投资于有利于娱乐的住房和社区空间;终止用于垃圾食品添加剂(如高果糖玉米糖浆)的农业补贴等。我们有个人的解决方案,但我们也需要集体的解决方案。

文章为社会科学报“思想工坊”融媒体原创出品,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853期第7版,未经允许禁止转载,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,不代表本报立场。

本期责编:王立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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